从舞枪弄棒的职业军人到奋笔疾书的裁判法官,从一无所知的法律门外汉到屡屡斩获全国审判的专业人员,我的职业人生因法律而绚丽多姿,因法律而内敛丰盈,因法律而显得与众不同。
1974年,我出生于河北省武安市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山村,祖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单调生活促使我萌生了通过自己不懈努力走出山区、改变命运的想法,少年时的艰苦生活经历在磨炼坚强意志的同时,也构成了我人生轨迹的基本底色。
与法律、与山西大学初次结缘是在1999年。当时,我已是一名部队军官,偶然看到了一则部队军官通过律师资格考试的新闻报道,犹如一束亮光于夜行之人,这个报道使我产生了学习法律、从事法律工作的强烈愿望。由于职业的特点和限制,我选择了山西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来实现自己的法律梦,当时的主考院校就是山西大学法学院。初入法律之门,权利义务、法律关系、市民社会、立法意图……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新奇,一切都有着摄人心绪的魔力,吸引着我驻足深思、乐此不疲。渐渐地,法律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以几近全优的成绩顺利通过了自学考试。
2004年,所在部队因大裁军而撤编,我凭借法律知识的独特优势,在530多名军转干部中以第三名的成绩顺利进入省高院工作。2005年,又以超过分数线42分的成绩顺利通过国家统一司法考试。军转干部首次参加司法考试就以超高分顺利通过的消息,一时间成为了省高院的轰动性新闻,此后,一大批军转干部彻底抛弃了畏难心理,转而静心地投入法律学习,每年都有一部分优秀学员圆了自己的法官梦。
与山西大学的缘分再次发生是在2011年。这一年,我如愿考上了心仪多年的山西大学法学院研究生班,在职攻读法律硕士。这一年,我38岁,虽然早已过了正常求学年龄,但在我看来,山西大学的丰厚学术资源和人文精神,是一个法律人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错过一时,将会抱憾一生!再看一看身边诸多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学弟学妹,压力之余更多的是对学习机会的无比珍惜!徜徉在法律知识的海洋中,漫步在阅读的星空下,我一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法学理论营养,一边结合审判中的鲜活案例进行深入分析研究,不断地总结审判经验和提升法律素养,不断地思考使裁判更加规范化、高效化、精细化的可行路途,几乎将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全部用于业务学习。多年之后,我在谈及这段学习经历时仍旧记忆犹新,对王继军、周子良、汪渊智、张天虹、彭云业、王淑娟、赵银翠、刘丽萍等老师的精彩授课仍能够如数家珍,特别是受导师马爱萍教授的影响,我对包括民事诉讼在内的诉讼法产生了浓厚兴趣,罗森贝克、张卫平、汤维建、何海波、李浩等人的著作之后成了平时经常查阅和借鉴的资料宝库。
2016年底,因工作需要,我被调整到省高院行政审判庭。离开多年熟悉的民事审判岗位,从事比较生疏的行政审判,大部分业务需要重新调整、适应,审判经验更是需要从零积累,更为艰巨的挑战是,从2015年修改后的行政诉讼法和立案登记制全面实施时起,省高院的行政二审案件呈现出爆发性增长态势,导致行政法官人均分配案件的数量每年增幅均在20-30%之间,而2016年当年就达到了人均130余件,比诉讼法修改前全庭年均收案总数还要高出40%!这是一场短兵相接、突如其来的遭遇战!面对巨大的办案压力,我经过短暂的调整,迅速拿出了自己的应对方案:强学习、重比较、全参训、多请教。为落实这个应对方案,我坚持睡前一小时的阅读学习计划,在个案中注重比较民事、行政审判的不同思路,遇到疑难问题多向老法官请教,不落一场地参加最高法院专业培训,快速完成了民事法官向行政法官、普通法官向资深法官的角色转变。面对行政审判经验不足的实际情况,我进行了理性分析,实事求是地为自己确定了“一年打基础、两年上台阶、三年出成果”的审判业绩奋斗目标,开启了从案件中寻真知、向实践中要成果的新历程。146件、167件、179件、229件……虽然年度结案量在逐年上升,但良好的学习习惯和长期积累的法律知识使我的审判效率越来越高,裁判质量越来越好:2019年,获第七届全国法院行政审判优秀调研成果一等奖;2020年,获第八届全国法院行政审判优秀裁判文书二等奖,李某诉介休市政府不履行法定职责案入选年度行政审判十大典型案例;2021年,再次获得第九届全国法院行政审判优秀调研成果一等奖,张某香诉杏花岭区政府强制拆除案再次入选年度行政审判十大典型案例。
从事行政审判工作以来,我利用曾有过多年民事审判经验的优势,重点对行政协议、行政赔偿两类公认的复杂行政案件的裁判思路进行了梳理总结,就征收土地、房屋过程中的赔偿标准、行政协议效力等疑难问题进行了分析研究,为统一同类案件的裁判思路、正确把握裁判尺度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回首往事,虽一路蓝缕,但我从心里对法律知识的那份喜欢,对司法工作的那份初心却始终没有改变。一次,我在将一份特别复杂的案件判决交付印刷后,欣然写下七绝一首,作为当时心境的真实写照:
九日冥思未断绝,
一槌落定头飞雪。
衣宽人憔终不悔,
只缘心系梁家河。
作为一个法律人,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山西大学给予我的知识,为我从事法律行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值此百廿校庆,衷心祝愿山大再创辉煌。与同学们分享我与山大的故事,愿山大学子在未来都能怀揣热爱、坚守初心。所得皆所期,所求皆所愿,所行皆坦途。
作者现任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行政审判庭副庭长,三级高级法官,中国法学会审判理论研究会行政审判理论专业委员会会员。山西大学法学院2011级在职研究生,2014年取得法律硕士学位。
程彦斌
【责任编辑 王大元】

